才鳴槍不久,隱隱酸酸的刺痛從下脊椎骨第L節傳過來(我沒唬爛,實為三折肱而成良醫),讓我想起了賽前五天,那晚的LSD。
那晚,在從學校回家的路上我就盤算著,要從歸仁家中跑到赤崁樓來回,要如何才能「善意」騙過老婆,才能成功脫困(我老婆生性聰慧,我只要一個眼神飄忽,馬上被捉包)。丟下一句我去跑一下,我順利脫困。更成功地完成我的『夜間』『 車多 』 『廢氣多』『 免曬太陽』的艱難訓練,但在唯一的補給站喝飲料時,因為太渴太趕,一個不小心,一腳踩空,在奇怪的姿勢下落地,我全身酥麻,我知道近二十多年前的舊傷, 依循著舊路,還是找上門來了。記得那時為了復健,任何『靠腰』的動作都要小心,任何重物也都能閃則閃 ..........。好不容易好了的傷,重新再復發一定有它的道理。
就像前幾次的馬拉松一樣 ,早上起床心情平穩,所有動作背後的意念一清二楚,沒有慣性,多了份觀察,上場前,當大家在呱噪興奮時,我盤腿一坐,兩眼一闔,享受片刻時光〈其實是太冷了,我根本不想這麼早脫衣服〉,而此次的裝配則是水母衣、七分緊身褲、腿套、襪子及我的拖鞋,全身包成這樣,跑起來應該不致於太冷。
一開始是算計好,要跟著歸仁國中的蔡主任跑,我倆實力相當〈相當弱〉,又有共通話題,跟著他一定不會太操,一定可以輕鬆完賽。但,『很多事是讓我們跟著,而不是讓我們安排』,就這樣我就跟著命運腳步,踏上破pb的路。
歸仁長跑的會長拉著我,從人群中擠到前排,因為他有賭注在身,若他四小時內完成賽,將可以賺到11箱啤酒,果然是性情中人,為了酒精,看他精神都來了。
一開始我就跟著他及「滑疊」大哥,不知道是「滑疊」大哥是否太看得起我,還是他的實力強到讓我沒辦法跟太久,時速12K左右,我跟到15公里就沒力了,眼看跟不上了,又遇到補給站,只好停下喝水及撒尿,讓自己有藉口可以慢一點。這個時候只剩下自己一個人跑,一個人反倒沒有壓力,但想不到重新起跑後,居然慢不下來了,在身體還能負荷下,我還是不想放慢腳步,腦子中突然出現一句話「放給身體去跑吧!大腦別插手」。邊跑邊想這句話,原來我的腦子管太多了,一下子怕跑不完,一下子怕抽筋,又怕後繼無力,一會兒又想東想西的,從這時候開始,我全然地交給身體,讓它去表現。
蔡主任和阿和大哥兩人,從後面追來,大哥說我們這個速度,若維持得好4小時內應該可以完成,這個時候居然莫名的喜悅湧上心頭,雖然另一個想法跑出來:「最後一定跑不完的,跑這麼快一定會抽筋的」,但我還是極度樂觀地把身體交出去........。這輩子從來沒有跑過430以內,若能如此完賽那一定很HIGH。就這樣一路跟著他,交給專業,交給老馬就對了。
半程馬拉松公里數一過,精緻可口的食物越來越多了,從進了火力發電廠廠區,豆瓣茶葉蛋、菜頭熱湯、酥炸石斑、清蒸蝦、啤酒、綠豆湯,這些原來對我來說是路跑障礙的食物,在趕時間的自我要求與壓力下,我忍痛揮別。(我還是有喝了兩杯啤酒,當補給不花時間)。黃湯下肚,進入另一種不同的精神狀況,在大量運動下,一點酒精就能讓自己很茫,茫茫的在身體有點緊繃時候,有著強大的放鬆作用,一直至35K前,我開心地跳著「酒醉的探戈」,直到酒退,抽筋的感覺很快爬上我的雙腿。
陪跑員的重要性立即顯現出來,心理建設、姿勢調整...。.阿和大哥給足了所有的心理與生理的支援,重點是他不斷強調,「最後就算是七分速跑完也能進420」。就這樣相信,相信自己一定能撐完。小腿、大腿告訴我它他不行了,它警告我馬上就要抽筋了,我不斷換著姿勢騙著它們,小碎步、大跨步,像哄小孩般地讓自己不要停下來,不讓同一部份的肌肉施力太久,脊椎的刺痛只要一個角度,就開始酸痛,我騙自己那是在分泌「超級激素」,讓自己不會抽筋......。
騙呀騙,居然騙過了........。最後5K雖然慢,但沒有抽筋,重點是嬴了自己,重點是挑戰了自己,重點是更清楚認識沒有設限的自己。就同在賽時的天啟:「放給身體去跑吧!大腦別插手」。
爽度100的賽事,我破了自己的記錄,4小時15分,不和別人比,比之前的自己好,就是進步。
謝謝最後陪跑的「阿和」大哥,謝謝自己..........